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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炮火后的延坪岛 嗜牡蛎者的天堂

全球关注的热点地区,往往会成为我旅行的下一站,我会想方设法亲身抵达,实拍事发地的现状。去年11月23日下午2时许,在位于朝鲜半岛西部海域的延坪岛附近,朝韩发生了相互炮击事件,朝鲜发射了200余发海岸炮弹,韩国则还击了80余发。炮击造成了韩方2死16伤,延坪岛部分建筑被毁。事后双方都发表声明,指责交火由对方挑起。看到这条新闻时,我就决定奔赴延坪岛。我的“今日关注”不是坐而论道,而是迈开双脚!

出发前举目而望,海岸一片静悄悄。出发前举目而望,海岸一片静悄悄。

延坪岛 朝韩火药桶

延坪岛位于仁川东北方约83.2公里,在朝鲜瓮津半岛的下方,面积7.29平方公里,海岸线长24.3公里,居民人口约1500人,另有小延坪岛,位于延坪岛南方约5.2公里处。延坪岛近海是韩国早期的渔场,每年四五月间渔获丰富,逐渐形成西海渔业的中心。

晴空之下,一座跨海大桥劈面而来。晴空之下,一座跨海大桥劈面而来。

1957年朝韩双方签署停战协议后,延坪岛由韩国军方掌控,但岛周围的领海权一直存有争议。1999年、2002年和2009年,韩朝舰艇曾在这片海域发生过三次军事冲突,延坪岛也因此得名“韩朝火药桶”。2010年11月23日,韩朝在延坪岛附近相互炮击,导致岛上民众丧生,房屋被毁。

图中的黑色圆点代表我坐船的码头,黑色虚线是我此次的船行路线,我亲身来到了这条怪异的“拼图形”边界线。  图中的黑色圆点代表我坐船的码头,黑色虚线是我此次的船行路线,我亲身来到了这条怪异的“拼图形”边界线。

最怪异的边界线

我的出行向来风风火火,尽量争取“说走就走”。到达韩国仁川市后,我找来一张地图,想先考察一下延坪岛的准确方位——套用一句老广告词: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我有点不敢相信,韩朝双方在这片区域各自划定的边界线有点怪异:朝鲜一方将海域切得整整齐齐,只在延坪岛及另外的西海(黄海)四岛抠出了两个宛如圆底长颈小试管的区域(像拼图板中的小板块);而韩国则利用目前的有利因素,将岛周边的大片海洋归入自家帐下,也就是说,对小岛周边海洋国土面积的认定,两国完全自行其是,延坪岛想不坐上火山口都不可能了,难怪双方时不时用枪炮打招呼。听说延坪岛海产丰饶,风光幽静,在大环境较为平定的时候,不少韩国游客会来岛上品尝美味的鲭鱼和梭子蟹,但只要炮声一响,“旅游业”马上就偃旗息鼓了。

路牌上的中文很惹眼。路牌上的中文很惹眼。

清晨我从汉城酒店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城市东部的仁川港。说来也巧,司机面前摊了一张纸,上面整整齐齐地列满了常用汉字,并注有音标,原来他正在自学中文。司机告诉我,来韩旅游的中国游客一天天见涨,市场潜力不可估量,懂点中文有备无患。

走入港口的候船大楼,我向咨询台的小姐询问船票等事宜,她说目前可以个人身份去延坪岛,但岛上没有旅店。我赶紧去买了一些袋装食品,住的问题到了岛上再想办法,如果没东西充饥,饿肚子的滋味才最煎熬。

与大批韩军一起登船,让我觉得自己有点像战地记者。与大批韩军一起登船,让我觉得自己有点像战地记者。

登陆 烽火岛

坐船从仁川港到延坪岛大约需要2个多小时,轮船在重重烟波里破浪而行,当天天气还算晴朗, 船体并不怎么颠簸。在冬天,这片海域的风速经常会达到10~16级,浪高三四米,几天不能出航的情况时有发生,但这条航线却是延坪岛与韩国本土唯一的交通方式。

同船的几乎全是军人,电视机里播放的也是军事内容。同船的几乎全是军人,电视机里播放的也是军事内容。

我与大批韩军登岛之前,已看到岸上站了许多军人和岛上居民,摆出迎接的架势。轮船停稳后,人们马上开始了卸货搬运工作。记得之前我走过仁川码头附近的一条街道,那里遍布着海鲜大排档,其间的海产品几乎全都来自83公里外的延坪岛海域。

炮击的重灾区。
当地人天天从废弃的家园路过

我在码头上逛了一会,发现除了军车和当地渔民的私家车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代步工具。我不懂韩语,只有孤零零地沿着港口大桥徒步前进,寻找我这次旅行的目的地——炮火后的废墟。

  第一张图片多次出现在延坪岛炮战的新闻里,我一直不明白对岸冒烟的是什么地方,人群又站在什么地方。
  上岛后我找到了答案:延坪岛的码头建在海上,码头和岛屿由一条长长的大桥连接。炮战发生后,媒体首先抵达了码头,并在这里眺望岛上尚未散尽的硝烟。

镜头下的 废墟

延坪岛面积不大,居民区离港口较近,走了不多时,我便看到镇子的“中心建筑”——延坪岛渔业协会,它算岛上最漂亮的建筑了。

渔业协会大楼前,破损门窗堆成了小山。

走近后我才发现大楼前堆满了破损的门窗,新闻中报道的炮击震坏了岛上95%的建筑门窗,此言不虚啊!我东张西望了一阵,发现镇边有一处高地,便信步爬了上去。高地上视野开阔,能俯视整座延坪岛,被炮弹轰炸的居民区就在高地的下方,远看一片萧条。下山后,我朝着看似受到炮火“洗礼”最严重的地区出发了。

延坪岛的船

酒杯一举 转忧为喜

镇上除了路牌上标有中文,触目所及皆为蝌蚪一样的韩国字,我边拍照心里边嘀咕,晚上去何处落脚成了大问题。马路边一间屋子的门上贴着柯达胶卷的图案,我想大概是照片冲印社,兴许可以让我留宿,结果推门看到的是一排排军人,这里似乎是军人俱乐部。

夜深了,我还在为今晚的住处四处寻找。

我开始有点着急了,因为天色渐晚,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我一个人背着包孤零零瞎转悠,强劲的海风不时刮来,冷得刺骨。我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准备找一座挡风的大楼,像个流浪汉似的露宿一夜……

我沿着海边继续往岛的东面走去,因为那里还有居民区。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身后走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位算有一面之缘,下午曾帮我拍过一张照片。我赶紧上去问他,结果他表示听不懂,还好和他同行的那位先生懂一点英文,后来知道他是位教师。我们用单词加手势比划,总算勉强可以沟通了。他俩把我带到一所小房子,就在一处废墟的旁边,告诉我可以睡在门庭,没有热水但有“地热”,并且是重力感应的,我躺下来一试,真的很暖和。

我非常感激,当即邀请他俩一起吃晚饭。他们把我带到一间餐厅,也没点菜,有什么菜就吃什么。端上来的几乎都是生鱼片和生蚝,还有韩国人离不开的烧酒。我嗜好雪茄不好酒,但有时候酒真是好东西,能为陌生人搭建一个快捷的“交流平台”。饭后他们又买了一些啤酒,在餐厅打包了一条烤咸鱼,回家继续喝。这位新朋友说他在延坪岛的政府部门工作,如果第二天有时间,可以开车陪我逛逛全岛。我趁着酒兴说,想去延坪岛北面的山峰遥望12公里外的朝鲜,还想了解延坪岛人的生活。他说没问题,只是不能拍任何有关军事的照片。

岛上的居民几乎全部以渔业为生
这户人家门前堆满了原木。

深入岛上居民生活

我的公务员朋友第二天找了个空,开车带我开始了环岛游。他告诉我,延坪岛隶属于仁川市的翁津郡,岛上各种标牌上都标着翁津郡的徽记。延坪岛现有居民1444名,民房近700间。

炮击事件发生之后,韩国政府马上撤走了岛上全部居民,只准许他们偶尔随船回来两小时,处理家中事务。当天我们遇到了一些岛上百姓,现在看来,居民已经正式重返家园了。我随即采访了几位当地人,请他们聊聊对此次事件的看法。

在镇子里到处能看到被炸毁的民居院落。

从岛民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回答时会先停顿一下,说话有点吞吞吐吐,能感觉到他们内心的纠结。其中最为“激烈”的言辞, 也不过表示“ 对面” 需要走出来,认清一个真实的世界。据我个人的猜想,岛民长期生活在“随时开打”的局面下,心态早已疲软,对炮击的反应更多的是无奈,而非愤怒。

老妈妈长年累月拾牡蛎,很多人背都驼得很厉害。

看到岛上人家依然勤恳工作,就连老太太也在海边孜孜不倦地捡牡蛎,我可以断定他们非常热爱自己的家园。我的向导在岛上生活了40年,他表示不想因为炮战而背井离乡,尽管不少岛民在此次炮击后已经完全搬离了小岛,韩国政府也有意将延坪岛变为一座完全的军事基地。

牡蛎之路

牡蛎之路

对于嗜吃牡蛎的朋友来说,延坪岛可谓一块上天垂青的福地,海滩上的牡蛎取之不尽。几天来我借宿在岛上一户人家,餐餐都有生牡蛎奉上。白天家家去海边“捡宝”,主力军是老太太,退潮后她们便推着小推车出发了,弓着腰在海滩拾得不亦乐乎。

牡蛎遍地,让人捡得直不起腰来。

当地人告诉我,延坪岛每天有两次涨潮落潮,潮水会带来大量牡蛎。在海滩上我看到一条长长的“石子路”,近看才发现其实是数以万计的牡蛎。

在海边看晚霞时,我请一名渔民当我的临时模特。我给这张图片起名《啊!牡蛎》。

渔民在海滩上搭建了无数的铁架床,牡蛎会被牢牢地困在床上,形成一条美丽的牡蛎之路。

岛上 六件事

这次延坪岛之旅运气不错,我结识了一位热心肠的当地人,他尽地主之谊陪我到处逛,我才有机会走遍了岛上的每一寸土地,甚至包括一些军事禁区。比如他开车带我进山时,碰到一座披着迷彩伪装的路边哨所,里面走出一位哨兵,挥手拦住了我们的车,结果只听他跟哨兵聊了几句,我们就被放行了。短短的几天,我看到了延坪岛的方方面面,很多事让我印象深刻。

装甲车有着一双卡通大眼睛。

1. “大眼”战车

我们的车在山上开了一路,我几乎看到了山上所有的明岗暗哨,更看到了隐藏在迷彩伪装网下的新型坦克和大炮,当然我按规定没有拍照。有一辆老坦克和一辆“大眼”战车供游人参观,拍照没有问题。

直升飞机将病人送回仁川。

2. 直升机“救护车”

延坪岛的交通极为不便,有一点风浪就会停航,如果此时有病人急需救治,仁川方面会派来医用直升飞机。我正好遇到了这种情况,那天飞来了两架直升机,一架在空中盘视,另一架降落在山坡上的军用机场接人,然后一起轰隆隆地飞往仁川。

屋后堆积如山的空酒瓶。北方男儿的血液里,酒精浓度一定不低。

3. 跌入酒乡

韩国人特别喜欢喝酒,很多房子外面的空酒瓶堆积如山。我在岛上与当地人吃饭时,发现他们无酒不欢,有以酒代水的感觉。我不喜欢喝酒,但是由于当地天气寒冷,再加上天天吃生海鲜,不喝酒反而不好,结果几天下来,我的酒量也得到了强化锻炼。

4. 牡蛎岛

我从山上看到一座造型奇特的小岛。上岛后发现竟是成千上万的牡蛎,铺满了每块礁石,比海滩的牡蛎之路还要壮观,随便捡吧!

整片街区都拉上了黄色警戒线。

5. 雷区危险

作为韩朝阵地的最前沿,岛上有各种军事禁区。牌子标明了雷区地雷的威力,爆炸时会炸断人的脚!

鸟瞰鸟瞰

6. 望乡台

在延坪岛最北端有一座“望乡了望台”,我在了望台下面的海边拍了一张照片。这里就是距朝鲜最近的地方了,约12.77公里,能看到海上的岛屿和陆地上隐约的山峰。

人生的意义,就像在大海上漂浮不定的一艘小船,风浪再大,天空再黑,但,永不回头。

走遍炮火后的延坪岛
惨遭兵火之劫的自行车。

延坪岛

黄海京畿湾中的一个群岛,分为7.29平方公里的大延坪岛和0.94平方公里的小延坪岛。该群岛位于朝鲜和韩国北方分界线附近,西海五岛包括:白翎岛、大青岛、小青岛、延坪岛和隅岛,是最靠近朝鲜海岸线的地方。朝韩双方对此岛归属存有争议,曾数次爆发海上军事冲突。目前,该岛在韩国仁川广域市瓮津郡的实际管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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