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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小时体验坦赞铁路 60年代的中国印记

从读中学开始,历史教科书上总将坦赞铁路作为中非友谊的象征。这条1860公里长的铁路如传奇般一直萦绕于我脑海之中,这是一条怎样的铁路,为何它被非洲人民称为“自由铁路”?为何它又被认为是新中国60年历程中反映中非友谊的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带着这种种疑问,我们一行人探访了坦赞铁路并在火车上度过了三天两夜。

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的库拉西尼火车站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的库拉西尼火车站

坦桑尼亚的“中国火车站”

四月份的达累斯萨拉姆虽为雨季,却依然酷热难当。车水马龙的交通加之湿热的天气,让人气闷,我们无心陶醉于这里的美丽,只想尽快回到那四季如春的赞比亚首都卢萨卡。

坦赞铁路从这里开始,起点站就是达累斯萨拉姆的库拉西尼火车站。达累斯萨拉姆是坦桑尼亚的首都,也是该国第一大城市和港口,在坦桑尼亚的唯一官方语言斯瓦希里语里意为“平安之港”。中国明代郑和下西洋时就曾到过这附近。

我们的车票上写着候车时间为12点30分,10点左右我们就进入了车站的候车大厅。看到库拉西尼火车站时,我们感到很亲切,因为它建得如此富有中国特色,走到这里有一种错觉,就像回到中国一样。

库拉西尼火车站整洁而又层次分明,一切都有条不紊。车站分上下两层,一层主要用于购票与货物托运。在购票窗口旁的公告牌上,详细注明着坦赞铁路所要经过的53个车站的站名以及一等座、二等座和普通坐票的具体价格。因为车票必须提前一周购买,所以购票窗口前并没有排起长龙,只有问讯处前有一些零星的黑人朋友在忙碌着。

二层用于候车,有车道直接通上去,为携带行李较多的旅客带来很大便利。我们到达这里时,一些乘客正在紧张地搬运货物行李。然而,大厅的宽大整洁还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很难想象这样干净的火车站已经运营了35年之久了。在正中央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由中文书写的坦赞铁路全线鸟瞰图,向我们清晰地展示出这条铁路沿途经过的高山深谷、森林草原与沼泽湖泊。在正对着这幅全线图的两根立柱表面,悬挂着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坦桑尼亚前总统尼雷尔与赞比亚前总统卡翁达的画像。坦桑尼亚、赞比亚、中国这三个美丽的国度,这一刻就这样由一条史诗般的铁路联系在了一起。

走出车站大楼,“坦赞铁路运营25周年纪念碑”一下子跃入眼帘。这是一座特殊的纪念碑,建于2001年7月19日,它的设计是将一辆火车头的底座安放在一段铁轨之上,在火车的车身上用中文清晰地写着“东方红”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四方机车车辆工厂 1973年造”的字样。简单而朴实,具有浓浓的上世纪70年代的历史韵味。

车站的工作人员已开始检票了,我们赶紧一路小跑奔过去。来非洲之前总是耳闻坦赞铁路运营时会很荒凉,而我们眼前却是“春运”一样的热闹景象。

坦桑境内坦赞铁路上停放了“东方红”机车坦桑境内坦赞铁路上停放了“东方红”机车

处处流露出中国的信息

进入站台,一辆国内常见的蓝白相间的火车横亘在我们面前,站台也与中国普通小城的车站大同小异。但非洲人却并不像我们在国内那样匆忙地涌向车厢,反而悠闲自在地向自己的车厢走去,有的还在与朋友闲聊。看着他们淡定的表情,我们也从容了许多。

我们乘坐的是一等座,就像国内的软卧车厢,四人一个房间,床铺是国内硬卧的板床,在房间的顶端悬着一架印有中国铁路标志的风扇,洗手间的门也以中文显示。低头看窗外,每一条枕木上都刻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制”的字样。

“接下来可以安安心心地躺在床上,欣赏窗外的森林草原与夕阳了。”我这样想着,顿感一阵惬意。

火车缓缓启动,我们的坦赞铁路之行正式开始了。房间除我和两个朋友外,还有一位在坦桑尼亚经商的赞比亚黑人朋友Katongo,他主要从事货物转运生意,为人热情友善。让我们吃惊的是,他对中国非常熟悉,知道北京奥运会,知道广州、上海,还知道中国已逐渐成为世界的工厂。我们开始畅谈,聊中国、聊赞比亚、聊我们的东非之行。

我们发现他随身带着很多货物,看上去非常繁琐,就问他为什么不托运。他笑了笑说,在这里,货物托运缓慢而昂贵,还经常丢失,很多人宁愿随身携带,尽管所需补交的行李费足够再买一张火车票了。很难想象一个人带100多公斤的行李会是怎样的旅程,更何况他到达终点站新卡皮里姆波希后,还得转车去铜带省。这时关于非洲人懒惰的传言一下子在我脑海里烟消云散了。

坦赞铁路餐车

设备简陋不提供用水

不知不觉已到晚餐的时间,与国内不同的是,乘客并不是在休息的车厢内用餐,而是去专门的餐车,食物的价格并不贵,与在当地普通餐馆用餐的费用大体相当,所提供的食物主要是在东部与南部非洲较为普遍的西玛(Nshima),在肯尼亚称为Ugali,但相对硬些。它主要是玉米粉做的,将玉米粉倒进沸水里不停搅拌凝成糕状,然后配以肉或蔬菜。西玛的吃法也较为独特,当地人通常是从盘中抠下一块,攥在手里反复揉捏使其变得筋道,再蘸肉汁与菜汤一起享用。由于在赞比亚生活已半年有余,我们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吃法,当乘务员看到我们这些外国人不用刀叉,而是像当地人一样熟练地用手时,脸上露出了一份特殊的惊讶与欣喜。

但随后我们陆续发现了一些问题,可能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吧,火车上的条件特别简陋。首先,车上不提供水,这意味着,在以后的3天之内,我们无法洗漱,饮用水也只能靠购买矿泉水维持。此外,我们这节车厢两头的车门也锁不紧,而且车门上的玻璃也早已不翼而飞了。这虽然让我们多少有些沮丧,但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的热情。

火车不紧不慢地运行着,非常平稳。铁路沿线经常会有羚羊一蹦一跳地经过,体态轻盈。每到一个车站,或路过一些村庄时,还会有许多孩子跑到铁路旁向我们打招呼,他们有的围聚在停稳的列车旁,有的随着开动的列车奔跑。当我们将一些食物分给他们时,他们都欢快地大笑。孩子们大多光着脚,衣服破旧,但脸上充满了纯真的笑。

看着窗外迅速退后的景物,我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历史中。30多年前,当年中国人在修建这条铁路时,所面临的是怎样的艰苦环境啊!据了解,为建设这条铁路,上世纪70年代刚刚摆脱困境的中国政府,提供了无息贷款9.88亿元人民币,施工中牺牲了数十位中国铁路工人。他们克服种种困难,前后工程花了整整10年。刹那间,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条铁路被视为中非人民友谊的象征。

赞比亚境内的新卡皮里吉姆波希火车站

列车晚点两个多小时

传说中坦赞铁路经常会有让人无法忍受的晚点现象,不过我们没那么惨,只晚了两个小时。运行53个小时之后,我们抵达了坦赞铁路的终点站,位于赞比亚的新卡皮里吉姆波希车站。新卡皮里吉姆波希车站位于赞比亚中央省的首府,离首都卢萨卡120公里,处于非洲南部最大铜矿带的东南边缘,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晚上7点左右,我们在暮色中匆匆下了火车。很多乘客因为还要转汽车赶往其他地方,所以没有了刚上火车时的那份悠闲与自在,大家拥挤着向出站口走去。此时,我忙里偷闲,观察了一下车站。与坦桑尼亚的库拉西尼火车站相比,新卡皮里吉姆波希站显得要简单许多,车站大楼一共三层,建筑风格平稳、匀称,也表现出明显的中国特色。在出站广场上,我们又遇见了熟悉的坦赞铁路纪念碑,与起点站纪念碑的构造一模一样,不过,可能是光线的原因,这里的纪念碑看上去更显沧桑。

在朦胧的暮色中,我们随着人潮离开了坦赞铁路。但这次经历却始终萦绕在我脑海中,它让我对非洲和非洲人有了更真切的认识,也对这条象征着中非友谊的铁路有了一个更清晰的感受与理解。

坦赞铁路象征中非友谊

坦赞铁路象征中非友谊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坦桑尼亚与赞比亚两国多次向西方国家提出援建坦赞铁路的要求,但屡遭拒绝。最后,他们把希望寄托于中国。虽然当时的中国也亟待发展,但毛泽东、周恩来等老一代领导人毅然决定伸出援手。毛泽东主席曾对坦桑尼亚前总统尼雷尔说:“你们有困难,我们也有困难,但是你们的困难和我们的不同,我们宁可自己不修铁路,也要帮你们修建这条铁路。”

从1967年到1976年,工程进行了10年。期间,中国政府共提供无息贷款9.88亿元人民币,发运各种设备材料近100万吨,先后派遣工程技术人员近5万人次,高峰时期在现场施工的中国员工队伍多达1.6万人。在复杂的地质条件下,中方有数十人献出了宝贵生命。铁路建成后,为保障铁路的正常运营,中国继续提供无息贷款,并派出专家和技术人员参与管理或提供咨询。

坦赞铁路让非洲真实地感受到了来自中国的友谊。尼雷尔曾深有感触地说:“历史上外国人在非洲修建铁路,都是为掠夺非洲的财富,而中国人却相反,是为了帮助我们发展民族经济。”赞比亚开国总统卡翁达赞扬说:“患难知真友,我们最困难的时刻,是中国援助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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