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云南#曲靖:三寸金莲的绝世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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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停转动的城市,你在等待什麼?在人聲交錯中喧鬧,反而寂寞;站在拥挤的人群里,越显孤单。酒吧里醉意恍忽的眼神,在诉说什麼?在变幻的霓虹灯下,分不清誰是誰,不在乎誰又是誰……当夜色又朦胧了这个城市,你该勇敢地走进熟识的家门,还是背上背包,奔向最远的城镇?
在经历1000多年的继承和发展,中国妇女的小脚似乎已经走进了历史博物馆。然而,在云南曲靖,三寸金莲依然在坚持着最后的守望。
那天起了个大早赶长途车到这个云南东北部的小县城,下车后马上上了辆出租车到下边的乡镇。路上,司机告诉对我说:我看你不是本地人,跟你说下我们这里的情况吧。这里的人民因为种植烟叶而相对很富裕,但也曾因此而发生过在宾馆里的用砍刀杀人事件,建议我这个外地人不要独自乱走,尤其在晚上不要独自上街......而我还是决定再次独自游走,因为我坚信:金钱和权势换来的可能是虚伪和拒绝,而人们永远不会拒绝一张诚恳的笑脸......于是,我继续前进,继续用我自己一惯的行走指导思想,去拜访这一批中国最后的三寸金莲。
有人说,精致的三寸金莲藏着一部中国历史。中国女人那被裹脚布裹得不透气的三寸长的小脚,带着那一股臭味,曾经扰得老百姓不得安生。那时候,上起太后妃子,下至渔女村姑,文的李清照,武的梁红玉,谁不裹脚?人们碍吃碍喝,碍穿碍戴,可就碍不得小脚的大事。
在大清入关时,朝廷曾下一道命令:旗人不准裹脚,还要汉人放足。然而,即使朝廷如何严加限制,汉人照裹不误。而旗人女子反倒瞒爹瞒妈,拿布悄悄地缠起足来。虽然缠脚的痛苦尽人皆知,但小脚里好像有魔法似的,女人们照样有哭有笑,要死要活,缠缠放放,放放缠缠,死活就要一双小脚……
时至21世纪的中国,中国女人小脚的神秘与传奇还在继续。然而,这一批的三寸金莲最后坚守者将何去何从?
汽车在朝着县城的公路上奔驰。陆老婆婆穿着一身笔挺崭新的A字型唐装坐在窗口,手里拿着跳舞用的彩色扇子。陆老婆婆说:每逢星期三,她们的小脚舞蹈队都会在县城的广场上露天表演。这是个群众自发的表演团队,有时候一些单位和个人会出钱请陆老婆婆她们去表演,三几十块钱的收入固然能改善一下她们的生活,但能在现代社会上表演自己的人生角色,才是小脚老婆婆们的最大心愿。广场边大马路上的汽车在来回穿梭,广场上老爷子们吹奏着的一曲曲唢呐民间音乐在广场的上空飞扬,一群三寸金莲穿着艳丽的衣服,在牛仔裤和高跟鞋的夹缝里,热火朝天的舞动着…..小脚老婆婆们的忘我表演,也令我忘记了时代的变迁…..
68岁的陆婆婆生活在一个离县城10几公里的小镇上,过去是小家碧玉,2岁开始缠脚,16岁嫁与人妇,当家的已经在10几年前退休。平时在家做点小生意,小日子过的还算可以。今天是赶集天,陆婆婆就把自己平时在家做的三寸金莲拿到集市上出售。这个镇上的老婆婆与陆婆婆一样,几乎是小脚,她们干干什么行业的都有。
这片土地上,很多人都姓陆。一对70高龄的老夫妻在赶集天来到镇上,每当遇到道路不平整的时候,陆老爷子总是小心地牵着小脚老伴的那一双被岁月蹂躏得粗糙的手。象大多数小脚女人一样,陆老太太总是第一时间到镇上市场的小脚裁缝摊上。裁缝师傅也是一个小脚老太太,几十年来,小脚师傅不管刮风下雨,都在这里为三寸金莲们做着几乎一成不变的A字型衣服。小脚老妈妈们几百年来对青蓝色的布料情有独钟,制服一样的A字型唐装穿在她们的身上,和谐的令人惊讶。尤其那一顶顶黑色的天鹅绒布帽,左边那一朵颜色鲜艳的向日葵,几乎成了这个镇上三寸金莲的标志。
做拜祭祖先用的纸扎品,是小脚老太太的拿手活。大到纸的房屋,汽车摩托车,小到一双纸的三寸金莲,她们都能精心地做出来。坐再街头活着自己家的院子里,晒着太阳,她们认真的一针一线的缝制着,她们缝制出一双双精致的三寸金莲,也缝制出她们一生的守候。
我问陆婆婆:“小脚的婆婆是不是都生活在镇上不用干农活?”“不是的,附近的乡村里都有很多小脚(当地管这叫小脚)。看,这婆婆就是从村子出来赶集的。”婆婆指着背着箩筐的的另一位小脚婆婆说。平常人的干的活,小脚婆婆一样能干。到集市卖鸡蛋对于这个婆婆来讲,是件很小的事情。
事实上,这一带的小脚婆婆年轻的时候,都干与男人一样繁重的农活。陆婆婆说,在年轻的时候,她和姐妹一起在田里插秧,小脚在水里泡一天,晚上就很难受,然而,在收割的时候,她们依然要挑着收获的稻谷在窄小的凹凸不平的田埂上行走……
林语堂在《中国人·缠足》里说,观看一个小脚女人走路,就像在看一个走钢丝绳的演员,使你每时每刻都在被他揪着心。在这个云南东部的小镇,我看到了高跟鞋与三寸金莲的和谐相处。高跟鞋与小脚,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是类似的东西。今天,全世界的大部分女人似乎都对高跟鞋着魔.....
女人总是想出很多花式来认真折腾自己,而且还是乐此不彼,并不不断推陈出新:高跟鞋、束腰、减肥、隆胸、整容、塑身(盔甲似的女性内衣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不管天气多热都把一堆化妆品厚厚的抹自己脸上、不管天气多冷都穿裙子......那一样比小脚来得轻松?
小脚被冠以"被封建枷锁残害"的罪名,而上面说的那些"新"的折腾方法,却被说成是"女人的生活""对美的追求"……物竟天选,适者生存。只要不触犯法律,每个人都有权利按照自己需要和喜好的生活。
在县城的现代购物中心,陆老婆婆在选购一些食品。对于陆老婆婆来说,这些现代商品都并不陌生,而一双小脚似乎把现代生活与文明,远远的隔离在陆老婆婆人生的最远处。夕阳再一次洒落在车水马龙的县城大马路上,陆老婆婆拉着长长的身影,带着三寸金莲的最后守望,渐渐的消失在纷繁时髦的现代人群里……
每一刻都应该全心全意地生活.行摄的灵魂. 《在忙也要去旅行》云南.曲靖.三寸金莲的绝世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