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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初夏时节 走到山中看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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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来了,到处是明亮刺眼的阳光,阴凉处黑成一片,明暗交界处的光,锋利得像把剑。火车站的塑料座椅,一坐热乎乎的。临近正午,太阳当空照,走下火车时,群山起伏,大地铺满深绿色的厚草坪,草坪上开满黄色白色的小花。天蓝得不可思议,分明有风吹过掌心,云朵看上去是静止的。

零星的徒步人在明晃晃的阳光中越走越近,我们穿着徒步鞋,我们来山中看水仙。

每年的初夏时节,在瑞士蒙特勒山区,红口水仙花都会骤然在山坡上开放,它们迅速开遍火车轨道两边,开遍停业的滑雪场,像一场大雪,将大山染成白色,它们像在接替大雪的使命,用蓬勃的白,用耀目的光,正式告别冬季。

早半个多世纪前,每年的春夏之际,野水仙的开放曾是一场盛世,像现在人们热衷在五月去荷兰看郁金香,七月到普罗旺斯看薰衣草一样,在一战前,每年六月,数量庞大的人群会来这里看水仙。水仙花节热闹非凡,盛况空前,交响乐团奏响的乐章,芭蕾舞团歌剧团轮番上演,巡游花车在市区穿梭……

1957年之后,由于自然和人为的因素,野水仙越开越少,水仙花节停办。直到今年,水仙花节卷土重来,瑞士水仙花保护协会推出不同的水仙花徒步主题,火车公司也为水仙花节调整了线路,每个徒步人被要求保护水仙的同时,还允许采摘小捆的水仙带走。

仿佛昨日重现,人们拉着爱人的手,带着孩子,走到大山深处,为漫山遍野的水仙花而来,为一个古老的节日而来。 

沿着水仙花之路向深山走去,绿草以磅礴之势在阳光下翻滚,热风中有难以捉摸的香气,一阵清晰,一阵模糊,水仙花成片成片出现。希腊神话水仙象征着自恋,美男子纳尔喀索斯(Narcisse)自从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便深深爱上自己的容貌,日夜流连于水边,不吃不睡,最后化成了水边的一株水仙。然而在山中的水仙花开得淳朴憨实,开得铺天盖地,开得繁荣喜悦,摘下一朵,五瓣花瓣纯白纯白的,副花冠有一圈红色的边,花瓣颤颤巍巍,单薄到透明,在白花花的日头下,很快变黄变枯萎。离开群花,它又显得太过脆弱和天真了。

徒步的人走走停停,拍照采摘,曾经,水仙因着自己的美变成人类节庆上耀眼的星,而喧嚣过后,它们隐匿在无数个寂静的日子里,看遍日升日落,它们的身体里带着遥远而古老的故事,它们烂漫而热烈地开着。 

眼前出现了止步的标志,我们停下脚步,而野水仙就这样一路盛放到那些我们所不能及的地方,它们在那里被日光照耀,被回旋的大风吹动,被茫茫山峦掩埋,花期短暂,它们很快便会枯萎凋零,然而年年岁岁,周而复始的,来年花儿又将蓬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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